九洪环游记
腊月二十下午,在我家组织的“大型吃肉party”上,不知因为什么契机,一群亲戚在吹牛逼中介入了“一生足迹”这个在网上还专属李白、杜甫、苏东坡等历史大咖的话题。堂姑父(碧波老表父亲)如话题压轴角色般地进行了总结:“不要说什么走遍全国,距离你脚板心5公里的地方你都还没整明白。”
诶!他老人家这句话有意思!整好戳中了我最近有在思考的点儿。我因为作业的缘故,曾去过很多渝东北的高山地区。每当仰望村子后面的山峰,我就想,这里活到寿终正寝的老人,可能一辈子连他家后面那座山都从没去过。

图:巫溪县长桂乡孔梁水库 2015年6月
当然,这可能有攀爬技术难度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因为这片土地还远没达到有条件支持素人“吃饱了没事儿干”的经济水平和文化基础),而我家所在的川南丘陵地区则基本不存在这个问题——清一色的小土包不存在任何攀爬风险;但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别说5公里,就是直线距离两三公里范围内的一些公路,不看地图我都会走丢——前不久,我从九洪开车回来,绕小路瞎逛时,就在我小学同学军哥他老家(距离我家直线距离1.2公里,开车十分钟)附近迷路了。
军哥建议我爬到一座山顶,这样基本就能搞清楚周遭地形了。难道是由于“倒插门”到位于华北平原腹地的徐州后,习惯了一马平川,导致任由家园荒芜的军哥已经疏忽了家乡的地形条件?我们老家这片儿的丘陵土包地形可并不存在这样能够“一览众山小”的相对高点。所以,这方法恐怕不好使。这时候,打开地图就是最好的探索方式。

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摊开地图,我发现,九洪这个在周边范围内唯一的,至今仍然是“乡”的弹丸之地,即使以今天地理格局,也能隐约看出其在古代一定完美地契合了出刁民的条件:东边有G348国道穿过的王井镇,西边有G85银昆高速穿过的联络镇,北边S66隆汉高速穿过的黄市镇,南边有省道邓泥路穿过的永年镇,九洪则是夹在中间,被各交通要道默契避开。
而我家窝躺的张湾村一队则是行政区划虽属九洪,但位置处在九洪、黄市、永安(原刘山乡部分)三个乡镇交界的偏中之偏。难怪我爷爷——目前应该是这个生产队硕果仅存的90岁以上人类雄性个体——以其年轻时个人作风和“投机倒把”行为,一直是周边村落都如“雷”贯耳的地标性人物。

图:九洪周边乡镇
我哥曾说,他这辈子“克”北方,得往南边儿走(所以最近他说要去洛阳做事,我觉得悬);邻居小波同志,自从“倒插门”到据说“捡水果吃都饿不死”的西双版纳后,人生便有了起色,顺利完成了“能力越大,后代越多”的生物终极使命;我也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南方》,记录我的某一记忆维度的人生轨迹:南方,也许就是刻在我们这帮鼓槌儿基因里的生存难易指向。
所以,在老家想出游而没有明确目的地时,我潜意识里最终都会选择一路向南,去永年保和寨。今年也不例外,腊月二十三,我们开车又去了这里。到达永年镇上,我们看见原先双向的永彭路口已经改成下山的单行道。当我们以为去往寨子的路已经被封闭时,询问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才得知,在西面派出所旁边已经新修了一条上山的环道。只是这次很遗憾,虽然顺利上到山顶,却在寨子正门处吃了闭门羹。大门一旁还贴着订餐的联系电话,这让我搞不清楚这原本属于公共资源,因此游人随便进出古寨,现在是因为里头“农家乐”生意惨淡而暂停经营呢,还是已经被某位大佬捷足先登,圈禁为不便明言的私人领地?

图:永年保和寨文保碑
出于不甘心,我们从正门返回,把车停在寨子下面的三岔路边,然后拾阶而上,去隐蔽的南门看看是否有“暗度陈仓”的可能性。很遗憾,这里也是大门紧闭——这可把我们给难倒了。以前在寨子城墙上溜达时,我还觉得就这高度,侈望挡得住太平天国?可当自己被拦在大门外时,才发现要爬上去其实很难;而这次带着家属,那则万无俱往之理。不知对爬山钻洞这种“日疯倒颠”的事情“要的决心”一直很强的刘桃兄弟,面对此种情形,是否依然会秉承“来都来了,死也要翻进去瞧瞧”心态,想出其他法子?
吃完水果,黯然下山。我们临时决定沿着邓泥路,去西边儿的板桥镇看看。之所以将其作为此次出游的补偿性选择,是因为我在富顺二中复读时那位我现在已经忘记其姓甚名谁的同桌逗比形象的突然浮现,激发了我的对其老家的探索欲望。板桥这个镇,我是第一次来,发现还挺大的。银昆高速在这里设置一个出口,应该可以视为对其的重视。作为自贡通往宜宾的门户,这里俨然透露着一种边境小镇的混搭风格——宜宾、隆昌、重庆等周边城市的特色食物都在这里大量并存。

我出于好奇心,在网上搜索这个横穿板桥镇的“邓泥路”的“泥”所指何地时,就十分确定,在不远的将来,我肯定会干出开车到宜宾泥溪这个岷江边的小镇瞎逛的事情——哪怕最终只是证明,那里不过是另一个平平无奇的“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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